美國牛安全嗎？ ● 起源

這張表是我從 1997 年 The Lancet 期刊上的一篇文章摘錄下來的[1]。這篇文章雖然已有些久遠，但它發表的時間差不多是第一起狂牛症 (Bovine Spongiform Encephalopathy, BSE) 被發現的十周年，對我們了解狂牛症的起源，及人類為消滅此疾病所做的努力，有很大的幫助。

這張表顯示的，是英國在 1985-1996 年間狂牛症病牛的數目。狂牛症起源於英國，第一批病牛出現在 1986 年後，疫情像野火般漫延開來，短短十年不到，造成十幾萬頭牛的死亡。由於全球化貿易的緣故，狂牛症也入侵到英國以外的許多其他國家，歐洲國家因為離英國近，受創也最慘，不過僅管如此，和英國比起來，即使是疫情最嚴重的北愛爾蘭，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。下方的統計表是我從 2006 年的出刊的 Folia Neuropathologica 所摘錄下來的[2], 大家可以清楚地看見，疫情第二嚴重的北愛爾蘭，當時總病牛數為 2160，遠少於英國的 180892，而鄰近台灣的日本有 22 起病例，現在吵得最兇的美國，則是 2 起病例 (目前在美國發現的病牛有三頭，發現時間為2003，2004 跟 2006 年。但 2003 年那頭確定是由加拿大進口，非本土病例[3])。

既然英國是狂牛症的主要疫區，而且從第一張圖表可以看出，英國的狂牛症病例在 1992-3 年達到高峰後，開始漸漸減少 (這個趨勢持續至今，今年到九月底英國只發現 5 隻病牛[4])，表示英國對於狂牛症的防疫確實有效果，所以我就以英國為例，來討論狂牛症的來源和防制。

狂牛症的起源至今沒有定論。學界有兩派說法[5]，一派認為是來自已經存在羊群中至少兩百多年的 Prion disease - Scrapie，也就是說，牛吃了染上 Scrapie 的病羊後，來自羊身上的 "壞羊 Prion 蛋白" 把牛身上的正常蛋白"帶壞" 後，產生了牛類獨有的 "壞牛 Prion 蛋白"，也就是狂牛症的病源。另一派說法，則認為狂牛症來自基因突變，就像人類的 Sporadic CJD 一樣，有一頭牛的 Prion 基因不幸發生突變而產生壞 Prion 蛋白，別的牛吃了這頭病牛後就被傳染，然後別的牛又吃了這些病牛，又被傳染…… 看到這裡，大家是否覺得很熟悉呢？沒錯，新幾內亞的 Kuru 就是這樣產生的。但是，牛怎麼會去吃羊，又怎麼會去吃死去的病牛呢？

一切都是人類惹的禍。不論最早的狂牛症病源來自羊或牛，之所以會在牛群中造成大流行，都是因為人把死去的牛羊製造成所謂的 meat-and-bone-meal (MBM), 再當成蛋白質的來源，餵給牛吃。而全球 MBM 的主要產地，就是英國[6]。

由於 Prion 蛋白非常穩定，一般食物的處理方式無法將它破壞。實驗顯示， MBM 的製成方式對 Prion 的致病力毫無影響，吃 MBM 就跟生吃病牛沒兩樣[6]。當然，這裡也要跟大家說一下，Prion 並非無堅不摧，它只是比較穩定，但仍然是個蛋白質，溫度超過 600 度，或高壓煮沸 (133℃，3 bar 的壓力，20分鐘)，就可將之破壞[7]。

在第一起狂牛病例出現不久，科學家們就意識到 MBM 是可能的傳染源，於是在 1988 年的七月，頒布 ruminant fee ban，禁止再用死去牛羊做為牛羊飼料的蛋白質來源。這道法令實行後，感染狂牛症的牛隻數量就大幅減少 (上方圖表一的病牛數雖在 1992-93 年才達到頂點，但得病的幾乎都是 1988 年之間出生的老牛[6])。後來為了更進一步防堵牛羊吃到被感染的食物，在 1996 年的三月，英國政府又頒布了 Reinforced feed ban，禁止餵食動物蛋白給任何人類飼養的動物，包括豬、馬、魚、雞等[6]。就這樣，狂牛症在牛群中漸漸被控制住，今年英國就只發現一些零星個案[4]，現在大多數的國家，包括美國，都有實施和英國類似的禁令，相信不久後狂牛症就可能在牛群中絕跡。

牛的問題可能可以解決，那麼人呢？狂牛症對人類造成的風險到底有多高？

請待下回分解。



[1] BSE: a decade on - part I. Collee, J.G. and Bradley, Ray. The Lancet 1997; 349:636.

[2] Variant CJD (vCJD) and Bovine Spongiform Encephalopath (BSE): 10 and 20 years on: part 2. Collee, J.G., et al. Folia Neuropathol. 2006; 44:102.

[3] 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. http://www.cdc.gov/ncidod/dvrd/bse.

[4] The World Organization for Animal Health. http://www.oie.int/eng/info/en_esbru.htm

[5] Origins of BSE: Intriguing Clues to a Scrapie-Mad Cow link. Balter, M. Science 2001; 292:827.

[6] Variant CJD (vCJD) and Bovine Spongiform Encephalopath (BSE): 10 and 20 years on: part 1. Bradley, Ray., et al. Folia Neuropathol. 2006; 44:93.

[7] Inactivation of the bovine spongiform encephalopathy agent by rendering procedures. Taylor et al. Vet Rec. 1995; 137:605.